2012年3月29日 星期四

謝謝妳,Adrienne Rich


Adrienne Rich,美國最有影響力的詩人之一,同時也是知名女性主義者,在三月二十七日去世了,享年82歲。


想當年我第一次踏進人文社會科學領域的課程,上的就是Rich 1977年出版的Of Woman Born。或許我我應該這樣說,當年正是Adrienne Rich和Nancy Chodorow對於母職的論述,讓我無可自拔的進入性別研究這個領域。


這對我的生命而言,有著很重大的私人意義。


從小跟在媽媽的身邊長大,聽媽媽說和婆婆之間的點滴,看媽媽和外婆之間的愛與矛盾,我在上大學以前,一直認為自己永遠都沒有辦法生小孩,因為我對於母職有著無可言喻的抗拒,因為我想自己並沒有辦法成為一個完美的母親。


Adrienne Rich做為一個Radical feminist(以前中譯基進女性主義者),她相信過去的母職是一個被父權制度(institution)所主導建構的經驗,所以不管是懷孕、生產過程或是養育小孩,對女人而言都是非常陌生的角色,女人只是覺得成為母親是理所當然,也理應給予小孩無私的愛。就算是性,也只是生育的一種手段,所以過去的女人幾乎沒有高潮,也不被允許,女人對於她們自己的身體(與身體的愉悅)是全然的陌生。但是真的是這樣嗎?女人一定要做為一個母親嗎?我們難道沒有辦法做自己嗎?這兩者真的無法共存?Rich指出,其實有問題的不是母親這個角色,而是把母親這個角色當作一種壓迫女性的制度。


年輕時代的我念了這一段大為震驚。


媽媽一直以來一直堅強的隱忍著,為了我,為了爸爸,為了這個家,但是她沒有想過她自己。於是我對她所有的不諒解與怨懟一瞬間都消失了,因為我知道不管如何她是愛我的,而我也愛她,只是我一直以來都期望她做個好媽媽(如同社會以及我對自己的期待一樣),但是卻忽略了她的需要,或是她做為一個女人要怎樣活著。


Radical feminism主張女人之所以被壓迫就是因為性別上的差異,所以她們從很多角度去詮釋尋找女性受壓迫的根源,提出許多嶄新且(當年被認為)異想天開的說法。很多人抨擊她們,認為她們的說法其實只是更加深了社會對性別的刻板印象。Rich針對這樣的攻擊直接回答,“I write as woman, lesbian and feminist; I make no claim to be universal, neuter or androgynous.” 反正老娘我寫東西就是從一個女人一個女同志一個女性主義者的角度去寫,而不是那些普世的、中立的、雌雄同體的,你不爽不要看(好,最後一句我自己加的XD)。


我則想說謝謝妳,Adrienne Rich,是妳引起我對於性別研究的興趣。儘管Radical feminism只是曇花一現,後來也被很多人詬病,但我相信,正是這些許許多多的女性主義流派體現了女性主義本身的精神。對我而言,女性主義讓我更了解自己的生命,也更了解他人在生命中所做的選擇,並且選擇尊重這些差異、不同與矛盾,也相信正是這些不同讓人所處的社會更加多元美麗。


好像跟Radical feminism想要講的東西完全背道而馳了(笑)。


最後附上我所擁有的Of Woman Born書封照片,這是當年在學校圖書館舉行每學期一次的二手書跳樓大拍賣時搶到的,一本只要美金一塊錢(笑)。但最令我感動的是書前面寫的一段話:「這本書獻給我媽媽做為50歲生日禮物。正是妳的智慧、愛、幽默、關懷與支持讓我知道什麼是母職—潔西卡。」


我想做為一個女性主義者,Rich妳讓許許多多女兒們更了解自己的母親,更勇於擁抱自己。


謝謝妳,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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